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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虎篇:其二 古刹与古塔

爬山虎篇:其二 古刹与古塔

从在门口发现那张委托书开始,李瞳就开始时时关注所谓“云海古城”的消息,以及每天的天气情况。

虽然那个署名为“虎妞”的神秘委托人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而且含糊不清的地址似乎决定了这个委托很有可能就是场恶作剧,自己不去理会也合情合理。不过从委托上的条件来看,温度的下降很有可能会对委托人造成什么恶性的影响,因此他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而且这个地名,虽然总体来说他几乎一点印象都没有,可他总是觉得在冥冥之中有那么些许残存的记忆与之相关,这就让他不得不进一步提高了对其的重视程度。

一转眼,时间就到了下一个周末。这期间学校和天师协会里都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祁黄鹤也没跟李瞳提过委托的事情,可能是因为这种委托实在是太小了,作为领导班子的成员,他也不可能关注得面面俱到吧。

但气候的变化是不会等人的。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显示,下周一的最低气温就会跌破五摄氏度,达到委托书上的下线。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必须得尽快行动了!就这两天!”周五晚上,李瞳盯着已经被攥得有些发皱的委托书,说道。

“哦?你有关于云海古城的线索了?”小兔瞥了他一眼,狐疑道,“这些天我也帮你打听了,可是我认识的人脉全都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没有……”李瞳无奈地摇了摇头,“天师协会的人问遍了,还有班上的同学也是,可是所有的回答都表明,W市里压根就没有这么个地方……”

“那还瞎跑个什么啊?”小兔说着,走上前,一把从他手里拽走了那张委托书,“放心吧,天师协会的办事效率其实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高,这个委托八成真的就是个恶作剧,在筛查的时候不小心给漏过去了。既然没人投诉,那就别放心上。”

“可……”李瞳还想说什么,但他不得不承认,小兔的话有道理。他的确见过有的天师因为接到并不存在的委托而在协会门口骂街的样子,但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在他身上发生。

该怎么办?真的放任不管吗?

这时,他感觉到自己旁边出现了一个温柔的触感。

“别担心,主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穿着围裙的阿紫在他身旁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权当是出去走走就好。”

“是这样吗?”被阿紫这么说,李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得也是,毕竟周末不能总是宅在家里啊……”

“哼哼,那你就一个人好好玩吧。”小兔小手一摆,将已经被折成纸飞机的委托书丢了出去。

“哇啊啊!这个怎么可以乱扔啊!”李瞳连忙冲出去追纸飞机,“万一飞到炉灶里怎么办!那边是不是还炖着什么……”

看着李瞳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阿紫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嘿嘿,这可都是那些日子里主人您亲口教给伦家的呢。只是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才能够想起来……”

……

“呼,总算抓住了。”李瞳追了好几步,才将那张满是折痕的委托书重新拿回手里,“万一真弄丢了那可就麻烦了……唉,小兔这家伙……有时间必须好好教育教育她不能乱玩重要的东西……”

“今天的风,还真是有点喧嚣呢……”

此时此刻,他正孤身一人站在一条鲜有行人的街道上。

李瞳家附近的街道和建筑实际上也就那么多,不管怎么转也转不出什么名堂来,若是说要想找到些关于云海古城的线索那应该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云海古城……云海啊……”他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反复叨咕着那几个字,希望能唤起一丝若即若离的记忆,然而这似乎是徒劳的。

这次行动,我没有把阿紫和小兔带在身边。因为他觉得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委托的执行难度应该不会太大,他应该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顺利找到那个神秘的地址所代表的地方。也许这就是整个委托当中最大的难点了。

转悠了个把小时后,他停了下来,在街角的报刊亭买了一份十块钱的城市地图,准备好好研究一下这座城市里所有自己熟悉和不熟悉的地方。

“和云海古城相关的……我看看……”他在地图的各个角落里搜寻着,首先他排除了市中心以及周边的繁华地段,因为那些地方基本上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其次,也不太可能是在离家近的区域,理由与上一点相同。而剩下的地方,无外乎就是郊外、火车站、飞机场之类的偏僻地区了。

就这样,李瞳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仔细阅读着地图上的任何一个图标和文字,希望能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可他就这么像个傻子一样找了半个小时,眼睛已经快要干涩地睁不开了,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啊……”终于,他瘫倒在了椅背上,闭上双眼。此刻,他开始怀疑,自己为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委托伤神费力是否值得。也许真如小兔所说,这只是个恶作剧,或者是分拣部门的错误呢……

但正当他的内心五味杂陈,纠结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家洗把脸清醒清醒的时候,一段偶然经过的路人的对话,让他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你们家贝贝可真行,期中考试足足在班里往前排了十几名,这肯定是下了好些功夫吧?”

“哈,还行吧。这不,我正准备买的东西到云中寺还愿去呢!一个月前我就在那里许愿,为孩子祈求学习进步,没成想啊,还真灵了!”

“云中寺?云中……”这三个字一出,李瞳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了一个念头,似乎和自己那一丝模糊的记忆有所契合。他连忙坐起身,再次阅读起那份被汗水打湿了些许的地图。

很快,他在地图的右上角,也就是从燕北峰东坡下来再往东的一个极度偏僻的位置,发现了这个地名。

“没错!就是这个!”李瞳隐约想起,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好像被父亲和另一些人带到一座寺庙去祭拜过。那应该就是这个云中寺,而自己印象里那些残存的记忆,多半也是源自于那次经历。

他赶忙从手机上搜索了云中寺的对应信息,确定了需要搭乘的公交车线路,恨不得下一秒钟就赶到那里。

不过想归想,毕竟人不是天体,这小几十公里的路程可不是说到就能到的。

大约折腾了两个小时,李瞳总算是从满满当当的公交车上被挤了下来,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了云中寺的正门前。

“唔啊,真想不到来这种地方的公交车上的人也会这么多……呼,还好没丢东西……”他奋力地从涌下车的人潮中退到一旁,拍了拍身上的灰,顺便摸了下衣袋里的委托书。

“这么多的人都赶在周末来烧香拜佛吗?唉,看来在经济社会里,青灯古佛也未必是真正的清净之地哟……”在寺门外,看着那些争先恐后地抢购寺内僧人手中的高香的香客,李瞳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他毕竟也是有事在身,不能一直耗在外面。烧香的人潮渐渐退去了一些,借此机会,李瞳赶紧踏进了寺内。

一踏进寺里,李瞳瞬间就意识到,这里的确和外面的尘世喧嚣大有不同。

整个寺院坐落于山野之间,虽然也难免受到尘世的沾染,但相较于快节奏的城市,依然显得自然而恬静。

寺里的僧人们大概分为两类,一类是那些向香客们大肆兜售焚香和佛具的,这类人以年轻僧人为主,有不少都为了从香客手中多套出几分利而争得面红耳赤,李瞳觉得,这并不是真正的僧人。

而还有一类,他们并不参与那些涉及利益的勾心斗角,只是远远地站在庭院里,静静拂扫着地上的灰尘。这些人中的多数都已经上了年纪,虽然一样都穿着僧衣,不过大概只有他们才真正拥有一颗禅心,在与世无争中慢慢期待着大彻大悟。

佛门净地,与外面的世界相比果然是别有洞天啊。李瞳做了几个深呼吸,浮躁的心绪仿佛瞬间就得到了平复,仿佛整个人都在悠长的钟罄声中与自然界浑然一色。

就在他沉醉于这种超脱天外的感觉之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响起:

“阿弥陀佛。施主您能感受到这禅音中的奥妙,想必并非常人,与前来请香的俗客有所不同。”

李瞳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禅师正微笑着向他施以佛礼。此人额上点有九个戒疤,看起来约有七八十岁的年纪,却步伐轻盈如少年。手持禅杖,身着袈裟,眉宇间透出几分超凡脱俗的神色。他一定是一位道行颇深的师傅。

“阿……阿弥陀佛……”李瞳连忙回礼。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开始他也是脑子一热就跑来了,完全没想过要怎么什么情况。而且他的身份是天师,按理应该属于道家弟子,而按照很多神话的逻辑,道家和释家应该是对立的,所以这样会不会闹出什么麻烦来,他也说不准。

“呵呵,施主不必拘谨。”见李瞳有些紧张,老禅师不禁笑道,“老衲法号明贤,是这寺里的住持,如今在世已满一百一十载。看得出施主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来此解决,不妨到老衲的陋室里一叙吧。”

看来这位师傅果然不是凡人,而且挺好说话的。李瞳想了下,便点了点头。

……

“阿弥陀佛,原来有这样的事。”几分钟后,在寺中的禅房内,明贤法师听完李瞳的叙述,点头称赞道,“能为了不相干的人挖空心思找到这里,说明李施主心思敏捷,又兼具博爱之心,真可谓正人君子的典范啊。”

“师傅过奖了……”李瞳连忙摆手道,“我来这里只是想打听一下,您是否知道这里和所谓的云海古城有关系。”

“嗯……老衲自三岁剃度出家以来,除了外出办法事或是采购物品,就没怎么离开过。”明贤法师说,“对这寺院中的一草一木称不上了如指掌,也算得上是非常熟悉了。可老衲还从来没有发现过这寺里有什么东西有修炼成人的迹象啊……”

“这样吗……”李瞳有些无奈地说。也许觉得这里会有线索,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但也不必灰心。”明贤继续说道,“李施主可知在我们寺附近,有一座千年的古塔,名曰云中塔。此塔历经千古风霜,由寺里的僧人世代看守,直至近代,未经过任何人工修缮,却依然屹立不倒。”

“老衲一直坚信,一定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奇妙的东西在守护着这座塔。如果施主愿意试试的话,不如去那塔里寻访一番,看能不能找到您想要的线索。”

于是乎,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吃过午斋,李瞳在两位僧人的陪同下,来到了位于云中寺院外的云中塔。

“施主,此塔共有十八层,师傅说过,由于年久失修,其中最靠上的三层是绝对不能前往的。”一名陪同的小沙弥介绍道,“其余的十五层,也只能同时容纳一人进入。平日里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师傅根本不让我们随便进入。既然今日与您有缘,就请您务必爱护这座古塔。”

“嗯,我会的。”李瞳点头应允,内心却紧张得不行。听僧人们的介绍,这云中塔绝对算得上是文物级别的古建筑,而且格外脆弱。让自己这么个不相干的人随便进入,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事已至此,好像也没有退路了。既然明贤法师同意让他进来,就说明不会有什么大事,只要做到尽可能小心就行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轻轻推开了两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门,在两位僧人的注视下,走进了云中塔。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走进门的一刹那,他与一根枯黄的断藤擦肩而过。这藤条的根部足有成人手臂粗细,虽然已经枯萎多时,且只保留着很短的一部分,但它仍固执地让自己仅剩的躯干保持着向上的姿态,没人知道它曾经通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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